一、恭奉九月二十六日通饬谕旨，饬派都司以下武弁，学习外国兵法。臣虽未尝亲见洋人用兵，然闻其长处，约有二端：一曰器械精坚；二曰步伍整齐。其短处，亦有二端：不扎营垒，不住帐棚，人数稍多，势难合并，一也；口粮太重，制器太贵，用兵稍久，国必困穷，二也。善学者自须用其所长，去其所短。臣部各军分驻皖境，距海尚远，较之滨海华洋杂处者，风气略近朴实。常胜军之口粮太多，臣方深以为非。若酌挑数人驰赴上海、宁波，恐未得洋人之长技，先染加饷之恶习。臣愚以为有心学习，人不在多。人多而聚学，则学者图增重饷，教者图侵兵柄。人少而窃学，则一人可教什伯，十人可衍千万。巫臣霸吴，其始不过一人教射御之事。吴人破越，其始不过一客习洴澼之方。近闻抚臣李鸿章已派张遇春之勇，随英国兵头教习炸炮。刘铭传之勇，随法国兵头教习洋枪。如果步武、枪炮一一习熟，臣当函商李鸿章派员来皖转教臣军。至外国火器，诸臻精巧，惟铜冒自来火，费钱有限，而妙用无穷，尤远胜于中国。引药有畏风畏雨之患，臣拟设法推广，用之于鸟枪、抬枪诸器。现饬工匠试造，不知可期有成否？

一、恭奉十二月初一日谕旨，以英国公使信函，副领事官可至金陵城内，晓谕逆贼投诚，饬令酌办一节。查金陵一城，袤延百里之遥，盘踞十年之久。我军分屯雨花台，仅扼城南，其东、西、北三面，并未合围，讵能制贼死命！本年九月间，贼援大至，该逆虽屡受惩创，我军亦迭有伤亡。且分伪对王、纳王等窜扰北岸，占踞三城。目下伪忠王虽潜回苏州，而金陵城外各贼垒布置严密，并不少懈。左宗棠虽攻克严州，而伪侍王一股，窥伺太平、金柱，专图进取，并不回援。至宁国杨、黄诸酋，与鲍超一军相持，虽屡次添兵助剿，而粮道迄未通畅。各路贼势尚未穷蹙，遽冀其献城乞降，酌理准情，未敢凭信。至自拔来归，不得妄加杀戮，臣亦尝纳降数次，未敢轻于屠杀。此次钦奉谕旨，尤当严禁军士私取财物，申明约束，以导向化之路。

以上各条，皆系数月内奉旨垂询饬办之件，理合一一条对，由驿六百里覆奏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东征局筹饷官绅请奖折 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

奏为湖南东征局筹饷出力官绅，恳恩优给奖叙，仰祈圣鉴事。

窃臣于咸丰十年七、八月间，会同前湖南抚臣骆秉章，饬令藩、臬两司及道员郑元璧、黄冕等，在长沙省城设立东征筹饷局。于本省厘务之外，另抽厘金，以三分之二解江西粮台，协济皖南一军；以三分之一解湖北粮台，协济皖北一军。又派编修黄锡彤、员外郎郭征畴、候补道陶桄、知府彭汝琮、胡镛、黄廷瓒、黄芳，知县冯晟各官绅，另设分局襄同办理。于十二月二十八日奏奉朱批，着照所请行。钦遵饬办在案。旋据该官绅等添派公正绅士，分途筹办，各州、县、市、镇一律举行。计自咸丰十年八月开局之日起，截至本年六月底止，共抽收湘平银一百九万六千馀两、钱三十万二千馀串，先后解台充饷及回籍募勇、制造军械之用。在局人员不遗馀力，著有微劳。据该总局司道开列清单请奖前来。

伏查臣前年忝督两江，正值金陵师溃，苏、常沦陷，苏、皖两省几无一片干净之区。只有江西一省，略称完善，力不能供亿众军。乃湖南官绅于本省厘金之外，又为东征诸军特设一局，殚精竭虑，同济艰危。举办未及二年，解数已逾百万。自七月至今，续解又逾三十万两。维持全局，保固军心。其中关系最巨者，如上年六、七月间，安庆援贼大集，饷项极绌。维时江西境内贼陷吉、瑞二府十馀县，湖北境内贼陷黄、德二府十馀县，均不能解济皖饷。赖东征局办饷数万，飞解安庆，军心大定，克竟厥功。又如本年八、九月间，下游各军疾疫死亡，卒伍空虚。凡鲍超、曾国荃、彭玉麟、周宽世等回湘添募之勇，不下二万人，其费资皆取之于东征局。既取携之甚便，乃挹注而不穷。又如近月以来，皖北有和、含、巢县之失，皖南有祁门、石太之失，湖南抚臣毛鸿宾一闻警信，立商江忠义募勇万人，星驰援皖。此举办成，费银当在十万内外，固由该抚臣不分畛域，力拯时艰，亦赖有东征厘局能筹巨款，乃成盛举。万一皖南决裂，尚有可以再振之望。斯皆关系最大，论功不在前敌猛将之后，迥非寻常粮台、厘局所可相提并论。

此次叙保各员人数稍多，班次稍优，惟有吁求破格鸿施，准照所请给奖，以示优异。此外各台、局概不敢援以为例。所有东征筹饷局出力官绅，恳请奖叙缘由，谨会同大学士湖广督臣官文、湖南抚臣毛鸿宾，附驿具陈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黄冕恽世临有功东征片 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

再，湖南东征局襄办各官绅，臣已奏恳鸿施，优加奖励。而主持其事，最为出力者，如布政使衔江西即用道黄冕，自前年八月，创始设局，任劳任怨，巨细不遗。又卸署湖南布政使、盐运使衔岳、常澧道恽世临，自去年九月会办局务，综核精密，条理秩然。臣营每当万窘之时，该局常能如期接济。除去年六、七月间，拨解巨款，卒成安庆之功。本年八、九月后，添募诸军，藉厚东征之力，臣已于前折叙明外，其采办谷米，制造枪炮，亦皆取之不尽，呼应极灵。又如火药一项，局中原未制备，乃一闻金陵吃紧，江、皖各军皆缺火药，该二员禀商湖南抚臣毛鸿宾，借拨三十万斤，飞速分批起解，仍由东征局，陆续制造归还。他省纵敦恤邻之谊，断不能如此踊跃。盖其情切于救焚拯溺，其力遂能扶危定倾。在该司道等，受国厚恩，虽竭虑殚精，非敢有所希翼。特微臣忝窃高位，一家并荷宠荣。若以与臣分忧之人，不乞恩于圣主之前，于心实有未安。该司道等，职分已崇，臣未敢率行拟保。所有布政使衔江西即用道黄冕，盐运使衔湖南岳、常澧道恽世临，应如何从优奖励之处，出自圣主格外天恩。谨附片具陈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训示。谨奏。

近日军情片 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

再，近日军情。北岸水陆各营，于十二月初九日，在运漕上游击贼获胜。初十日，彭玉麟水师攻毁三汊河贼垒，萧庆衍陆军攻克运漕镇，悉焚贼巢，诛戮无算，馀匪遁归铜城闸而去。十三日，毛有铭一军在东关小胜一次。二十日，在芙蓉岭败挫一次，损镇将数人。目下庐郡、无为、庐江各城，三河、运漕、西梁山、裕溪口各隘，均有劲兵守定。臣又调蒋凝学防守舒城，皖北或可无虞。曾国荃金陵一军，于十二月二十一早，攻袭谷里村、朱门、六郎桥三处贼巢，大获胜仗。破贼垒十一座，擒斩三千馀人，皆忠逆布置，以护卫金陵老巢者也。金柱关、芜湖两处，近无战事，惟谍报侍逆又从东坝抬船西来，始终窥伺芜湖要地，防务殊难松劲。宁国一路，十二月初五日，王可升于马港获一胜仗，而小淮窑尚为贼占踞，水路运道仍被梗塞。曾国荃派刘连捷三营移驻三山，保全陆路粮道。鲍超及郡城、泾县各军，坚守如常。池州一路，韦志俊于十八日进攻青阳，未能得手。现饬朱品隆督军由池州继进，倘能攻克青阳，则太平、石埭等股，可冀次第扫荡。徽州、祁门一路，近日防守安谧，足慰宸廑。除各路战状及应行请恤人员，容臣查明续报外，合先附陈梗概，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。谨奏。

卷之十八

官军攻克运漕并铜城闸胜仗折 同治二年正月十二日

奏为官军攻克运漕镇后，进剿巢县小挫，旋在铜城闸两次获胜，恭折驰陈，仰祈圣鉴事。

窃北岸官军攻克运漕镇，臣国藩两次具陈梗概，声明续奏战状在案。嗣据各营禀报，伪对王一支窜聚巢县，分扑西梁山，经周惠堂节次督军剿退后，遂踞运漕铜城闸东关各隘。侦知无为州产米最富，守兵又单，于上年十一月二十四日，拥三四千众扑近州城北门外，李昭庆率树字等营开城迎战，曾泗美带水师右营从新河口横出，击之，适刘连捷亦自金陵来会，贼乃负创却走。越数日，臣国藩所调之萧庆衍、毛有铭两军先后驰至，议以毛有铭所部严备巢县东关之贼，萧庆衍所部专攻运漕铜城闸之贼。十二月初九日，臣玉麟令右营、定湘营师船驶抵运漕上游二里许，渡萧庆衍陆师过河筑寨，未及尽济，乃该镇踞贼纠股突出，逼营而阵，围裹数重。我军在水次燃炮仰轰，仍分舢板数号接渡后济之军，环起纵击，歼获颇众。毛有铭正带马队渡黄雒河履勘形势，一闻运漕炮声，飞骑助战。贼知不敌，败遁归巢。初十日，我营修筑既成，臣玉麟饬曾泗美右营、喻俊明定湘营，护定陆师向运漕自上攻下；亲督成发翔左营、王吉向导营、唐敏义澄海营向三汊河自下攻上。该处有三石卡，一大石垒坚峙街心，未易攻取。成发翔带飞划由水路进，王吉带水勇登陆由北岸进，唐敏义带水勇登陆，由南岸进，战不两时，遂断浮桥，悉焚卡垒，贼之撄刃堕河而死者，不止数百人。臣玉麟自三汊河引军西上，与曾泗美、喻俊明遇，乃知大马头一桥二垒亦就毁平。萧庆衍督率马步等营，四面纵火，斩隘直入，纵横抄杀，立复运漕一镇。乘胜蹑贼，直至黄墩，诛斩无算，馀匪归并铜城闸而去。此十二月初十日，水陆各军会克运漕镇之情形也。